2023年5月18日，天开高教科创园正式开园，为以实际行动助推新质生产力发展，助力天开高教科创园建设。今年5月18日起，天津新闻广播与民盟天津市委会联合推出“《观点访问》——对话民盟科学家”系列访谈，民盟盟员企业天津久日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提供支持。每周六上午9点，主持人佟森对话民盟科学家，在《我们爱科学》节目准时与大家相约。

《我们爱科学》观点访问民盟科学家——程辉

左为主持人佟森

　　主持人：继续《我们爱科学》，我是主持人佟森。我们节目推出“《观点访问》——对话民盟科学家”系列访谈，本专栏由天津新闻广播与民盟天津市委会联合推出，民盟盟员企业天津久日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提供支持。每周六上午9点《我们爱科学》节目中准时与您相约。

右为程辉博士

　　主持人：今天节目我们邀请到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血液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血液与健康全国重点实验室研究员，中国以色列联合实验室副主任程辉博士。程教授您好！

　　程辉：主持人好，各位朋友，大家好！

程辉博士

为实现造血再生和攻克白血病

他和团队伙伴奋战在科研最前线

　　主持人：程博士的工作单位，离我们电台不远，这个被天津人称为“血研所”的地方，是我国权威的血液学研究和医疗机构。节目开始，先请程博士给大家讲讲，您的科研领域跟“血液病”是个怎样的关系呢？

　　程辉：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造血干细胞和它的微环境，通俗点儿讲，其实就是种子跟土壤的关系。如果把造血干细胞比喻成种子，几乎所有的血细胞都是由它而来的。白血病的形成就是由造血干细胞的恶化而来的，所以白血病发展过程中，不仅有种子细胞变坏，同时也有土壤的变坏。所以这个综合的过程就形成了血液病。

　　主持人：翻看您的履历，其中不乏“2019年国家优秀青年和天津市杰出青年”、“2016年教育部自然科学奖二等奖”、“2018年天津市青年拔尖人才和青年医学新锐”、“2015年天津市自然科学奖一等奖”等等殊荣，其中特别亮眼的是，2020年您还荣获了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这是怎样的一个科研项目，您在其中又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程辉：这是一个团队的奖项，其实我只是其中的1/5，主要是我们程涛老师带队，带领我们获得了这个奖项。这个奖项主要是关于造血干细胞调控和再生，我在其中贡献了一小部分的内容，主要是关于造血干细胞在白血病环境下如何被抑制，我们又有什么方法能够选择性地去杀灭白血病细胞，从而让正常的造血种子更好地恢复，这是我的贡献，其他人有更大的贡献，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主持人：这次的科研获奖项目对于我们白血病的诊疗来说，在哪些方面有了一个重要的推动？

　　程辉：因为这个项目里面包含了发育的部分，也包含了造血干细胞如何恶变的部分，以及包含了造血干细胞怎么和白血病细胞竞争的部分。我们团队发现了一个白血病的新抑癌基因。通过筛查，我们也发现这个抑癌基因在白血病上的突变频率还是比较高的，通过靶向SETD2这个突变基因可以有效地遏制一些白血病。另外就像刚才我说的，我主要是研究白血病下正常种子是如何受抑的，我们也发现了一些在白血病下变化的基因，如果把这些基因恢复到正常水平，正常造血干细胞就可以在白血病下更好地生存，可以和白血病有个更强的对抗，也就是为治愈白血病找到了一把钥匙，带来希望。

　　主持人：我们也是找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比如：我手上拿到了一本2022年的生物领域专业杂志《Cell Stem Cell》，封面看起来非常卡通：在血管通道之中，一些细胞伞兵正在降落，旁边还不乏接应吸引他的细胞士兵。这篇封面对应的论文其实就来自程辉博士。听说您目前研究领域有三大贡献，这篇论文就是其中之一。给我们通俗易懂地讲讲。

　　程辉：好的。在领域里对于小鼠的认知比较清晰，发育过程中造血干细胞的运动轨迹研究得比较透彻。但是并不知道人造血干细胞是什么时候到了胎儿的骨髓的。

　　我们就用了一些单细胞手段加上一些功能实验，证明了人造血干细胞大概是在怀孕12周的时候，迁移到了胎儿的骨髓。然后我们通过与成体的造血干细胞进行比较，发现了胚胎时期造血干细胞的一些分子特异性以及它的微环境特征，发现了一个关键的调控因子，叫做PTN，它是在胚胎时期特异地调控了造血干细胞的维持，就大概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可以说这个工作填补了领域的空白，就像我们程老师说的，这可能是一个可以写入教科书的工作。应该说在造血发育这个领域的话，我觉得国内应该是比较前沿的。

高考志愿填报

他违背父母意愿，做出人生重要选择

　　主持人：有句话叫“专注源于热爱”。听说您当年高考之后，本科专业是违背父母意愿自己选择的，叫做“生物信息”专业，当时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专业？

　　程辉：其实当时我的父母是希望我报考建筑或者说报考临床医生的。当年在高中时候我的生物就比较好，然后又是生物课代表，所以我当时就对生物比较感兴趣。

　　我在看招生简章的时候，发现有个新兴的学科叫做“生物信息学”，当时只在7个学校有这个学科，是一个比较新的学科！当时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新的学科，未来找工作会比较好找，所以就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毅然地报了浙大生物信息学专业！

　　我进入学校以后才发现，其实这个学科太新了，导致直到我毕业的时候，才有真正专业的老师来教导我们这个学科！可以说大一到大三这个阶段，基本上是学了两门学科，一个是生物学，一个是计算机科学，就是一个交叉学科，好在我们掌握了两方面的技术，我们既可以做生物，也可以在计算机方面做一些编程，也为我以后做这方面的研究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主持人：怎样的机缘让您来到天津发展？作为杭州人，对于天津的生活还适应吗？感受如何？

　　程辉：我在本科毕业的时候，其实可以留在浙大继续攻读硕士和博士，我也拿到了硕博连读的推荐资格，但是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出来看看世界，所以我就没有留在浙大。正好我们血研所来我们浙大招生，我想血液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向，我就去参加了招生的座谈会，他们就推荐我们来天津参加复试。我们当时来了7个人，都被录取了。在录取以后，我看了一些导师的信息，发现有一个导师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叫做程涛老师，第一他跟我同一个姓，这是非常有缘的；第二，我看他做的研究非常不错，所以我就跟当时的招生老师说，我要跟这位导师，最后就这么定下来了，这样在天津一待就是十七年。

结缘民盟

开启人生全新旅程

　　主持人：您来到天津学习发展的过程中，又如何结缘民盟的？加入民盟大家庭又带跟您什么？

　　程辉：我直到2018年都没加入任何的党派。有一天我同事就问我，你对民盟有没有兴趣？通过了解后我就说可以参加。在2018年5月份的时候，经过同事的推荐，经过民盟的认可，然后我就正式加入民盟。

　　主持人：在民盟当中，科技工作者的占比还是比较高的。您觉得加入民盟对您开展科研工作有哪些积极影响？

　　程辉：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可以这么理解，当时也是因为由于我知道民盟里面的科技工作者比例较高，我也是想奔着认识盟里的这些同行去的。确实进入民盟以后，我也认识了很多民盟科学家，然后也产生了一定的合作。我觉得最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情是，在2020年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以后，民盟中央特意给我发来了一个贺信，我觉得这是感触比较深的一件事情，对于科技工作者来说，还是有一个很强的归属感。

　　主持人：作为民盟科学家，您的这些所学所专和科研工作，又给您带来哪些自豪感？

　　程辉：确实有一件非常值得我自豪的事情，也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在七年前，我女儿还在4-5个月大的时候，那时她经常发烧，每周到了星期五，她就发烧，当时我们也很害怕，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月，最后我们实在受不了了，就去住院了。

　　住院时正好血液科床位有空，我们就住在血液科了，当时我进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孩子在输血，他的妈妈就一直在哭，我就问问他妈妈，怎么回事，她说孩子状态非常不好，我说这怎么不治，其实现在儿童血液病的治愈率还是非常高的。她说孩子有个突变的基因，这个基因突变以后白血病就不太好治。我说，你有没有去血液病医院看过，她说其实一直想找血液病医院的竺晓凡主任，但是排队非常紧张。我说你别着急，因为毕竟是我们自己医院，而且我跟竺主任也非常熟悉，我就马上给主任打了电话。第二天我就带着孩子爸爸去找了主任，主任说这个病可以治，至少到现在，七年过来了，我没有听到这个小孩任何噩耗。

　　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不学这个专业，如果我不认识这些医生，我也救不了这个孩子。虽然说我不是直接救治他的，但是我觉得我还挺高兴的。自从这孩子治疗完以后，他的父母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来我们家坐坐，虽然我每次都说以后不用每年都来，但是家长说，我来你们家拜年了，就说明我们小孩活得好好的，也是一种精神寄托。

如何防治儿童白血病？

脐带血要不要储存？

　　主持人：提起白血病，很多家长都会谈之色变。家长如何才能保护好孩子的“造血干细胞”，使之不发生恶变？另外脐带血要不要储存保留？您有哪些专业建议？

　　程辉：白血病是儿童的所有肿瘤里面是排名靠前的，能排在第一位。到现在为止，儿童为什么会发生白血病，其实这个原因还不知道，我建议大家在装修房子以后，还是不能马上入住，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通风。孩子也一定是要营养均衡，保持锻炼。

　　至于脐血这个问题，我当然建议大家存了，因为我现在自己也在做一些脐血的研究。虽然说现在半相合移植做得比较成功，但是脐血移植有它自身的优势。

　　不过，脐血现在有一个困境，就是造血干细胞无法有效扩增！所以一份脐血其实只够一个孩子的量！如果一个大人要做移植的话，它其实需要2-3份的脐血，所以目前很多做血液的科学家都在专注于怎么把脐血的干细胞数量扩大，或者说用基因工程的手段去改造它，让它更适用于移植这个窗口！

　　所以大家现在也努力在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怎么去优化培养体系，让造血干细胞能够真正地在体外维持住，能够扩增。另外一个，也是通过各种基因修饰的方法和培养方式的更新，让胚胎干细胞向造血干细胞分化成为可能。

　　主持人：我们现在的科学研究距离攻克白血病还有多远？

　　程辉：因为我不是做临床的，所以我只能用基础科学家的想法去回答这个问题。第一，相比10年前或者20年前,白血病的治愈率已经有非常大的提升了，比如说在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它的治愈率已经超过85%了，这个相比以前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现在可能大众也听到过一个CAR-T技术，或者说细胞治疗的问世！在化疗和移植无效的情况下，也成为了一种治疗白血病的手段。所以我觉得随着我们研究的进步，随着科技的发展，不管是白血病还是其他肿瘤的一些治愈率，肯定是会提高的。但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儿童的相对好治，老年的相对难治，一是因为老年人本身机体已经衰竭了，在使用化疗或者使用细胞治疗的过程中，本身的机体可能扛不住，另外一个本身老年血液病发生相对复杂。

　　主持人：在您的成长的过程当中，您又是如何理解科学家精神的呢？

　　程辉：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我的导师程涛老师。我觉得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来说，第一兴趣非常重要；第二，要有开阔的思维；第三要富有能量。我觉得这三个是最重要的，因为我在程老师身上看到了这三点，其实这十几年来他都是以身作则来这么教导我的！

　　主持人：节目最后，对于像您一样喜欢生物学，也要立志成为科学家的孩子们，您想跟他们说些什么？如何让他们从小培养科学精神，在心里埋下一颗科学的种子？

　　程辉：我觉得应该保持好奇心。不要太拘束于课堂的知识。我现在跟我自己的女儿也这么说，我说你要对外面的世界要保持一颗好奇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不能做危险的事情。我也跟她说，比如一张题做错了，没有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为什么错了，在下一次考试中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我觉得第一学习的态度很重要，第二好奇心非常重要。当然这需要家长的一些引导。

　　主持人：感谢程教授做客节目，也希望未来我们能够采访到更多的民盟科学家，分享科学家故事，共同探究科学精神。我是主持人佟森，代表节目监制朱旭、编辑孙颖，感谢大家的收听。再会。